【四】
之后,我们在护城河边的草地上,在城外的花海中,在各式各样的地方,“巧遇”过无数次。
他是很好的人,很温柔,很木讷。但是有时候他的木讷又成了最叫人恼火的武器,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气个半死。
“夏姐,你以后要是找郎君的话,一定不要找一个很帅很富有的好不好。”我窝在床上,看着在旁边削苹果的夏姐。
“作甚?”
“没有安全感,太富有的家伙太花心。”
夏姐被我说的不耐烦了。“拜托你了。我的大小姐,门口就有个又帅又富有的已经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,你要是闲的没事干,就消遣他去啊。”夏姐边说边把我拉了起来。
“啧,四皇子和林妹子其实是很好的一对呢!”武哥说。“林妹子看起来温柔可人。实际上大大咧咧,丢三落四,而四皇子刚好是外冷内热,又处处小心的人,和林妹子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。”
夏姐拖着下巴,看着武哥,“就是不知道四皇子什么时候来上门提亲呢?”
“呆子,今天去哪里玩?”我一手拿着他带给我的糖葫芦,一手拉着他的袖子。
“呆子?呆子!你又在想哪家的姑娘?”我有些生气,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说出口了。
“呃。没有,去桃花庵吧,桃花要开了。”他说着,找来车夫就上路了。我看着他恍惚的样子就火大,一路上都把头扭开,怎么也不看他。
“你怎么了?糖葫芦是专门挑的山楂小,糖渍多的,马车上也是垫了垫子的,车夫也是刚换的,车里的花啊也是刚摘下来你最喜欢的桃花枝,怎么又生气了!”
我继续不理他。
他小心翼翼地摸出来一包桂花糕。
我闻到了桂花糕的味道,于是把头稍微扭过去一些,就看着他用一种极为委屈的眼神看着我。那眼神,那模样,跟我小时候样的那条黄毛一眼,我记得我不和它玩的时候,它就是这个表情来着。
“林筱,最漂亮的林筱,最聪慧的林筱,最可爱的林筱,你可别恼我了,诺,城南的桂花糕,你最喜欢的,来。”
“勉强吃一口啊,勉强啊!”
“嗯,好吃,还有没有?”
“有啊,来,你上次说不是要吃椰蓉糕吗尝尝........”
“我什么时候说的?好吃,就是有点腻.......”
【五】
下了车,就看到一片桃色的花林,暖融融的春天,正是开放的好时候,一簇一簇的花团拥挤在一块,说不出来的美。
“嘿。呆子,你是在哪知道的这么好看的地方的啊?”我下车之后就撒欢似的到处跑,逛了很久才想起还有陪我出来的家伙。
“嗯,听五弟说的,他上次来这里作词的来着。”
我看着抱着大包小包的呆子,忽然觉得很温暖。现在的他,一点也不像一谭死水了,像温泉,像春风........
我一下子就向他扑过去,把他手上捧着的零食弄得乱七八糟。反正他肯定还带了一份在车厢里面。
“都多大了,这么还是这个样子.........”他有些头疼,忽然变得很消沉的模样,安静的地看着我,看的我心里发毛。
“呆子,你怎么了?”我从零食堆里面抬起头看着他。他却笑了笑,什么也没说,只是送给我一柄画着桃花林的扇子,说是他五弟的手笔,要我好好收着,我自然是答应下来。现在想起,那是多么拙劣的谎话。
【六】
之后,我就好久没有见到他,直到有一天武哥把我拉到城墙上,让我看要出征的将士们。
然后,我看到了他。
他穿上了银色的戎装,披着金色的战袍,那模样好陌生。
“你要去哪?”我飞奔向他,死死地抓着他的剑柄,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。
他从站马上下来,走到我面前,从我头上取下了一支发簪,“丫头,你的簪子,就给我了吧。我要去边疆,满族的家伙又来了,我不在的时候,出门要让武哥跟着,别一个人,晚上多穿几件衣裳,不要因为不好看就不穿,别天天吃糖,免得你牙疼........”
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婆婆。他这么说却让我更担心了。“呆子呆子,你是不是不回来了?”
我抬头看着他,“你要是敢不回来,我就冲到边境去,我就........”
可是,如果他不回来我又能怎么办啊,不过是看着,等着罢了。
“丫头乖,不哭,”他掏出来一枚精致的镯子,“丫头,这个给你带上了,不许丢。”他想了想。
“等我回来,我就娶你。”
【七】
火焰,戎狄,战马的嘶鸣,恍惚之中我又梦见了他。他在战场上,踏过火焰往我的方向跑过来,我挥舞双手,希望他看到我,这个时候,忽然有一枝箭,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,狠狠地插在了他的身上,鲜血绽开染成了最美的花。我疯狂地向他奔跑,却怎么也跑不到他的身边,我急得大哭起来.......
“林筱,林筱?别哭了。不过是梦而已,不会是真的。
夏姐坐在床沿上,真是苦了她了,大半夜还要起来照顾我。
”我,我还是害怕。“我抽泣着说。
”前线的战争都结束了。四皇子大胜呢!他马上就要回来了,别担心。“夏姐一边说,一边把被子拉了拉,给我盖好,”别想了,好好睡觉,明个,四皇子就要来了。“
呆子就要回来了。到时候要叫他请我吃饭,还要吃城西的叫花鸡,要去吃糖葫芦,要去.......总之,呆子就要回来了。这样想着,没多久,我就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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